行走在“樂音”的田野

河西，自古是絲綢之路咽喉要道。河西走廊上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豐富、種類繁多、形式多樣，就樂舞類“非遺”而言，有民間歌曲、民間戲曲、民間曲藝、民間歌舞等。

河西學院音樂學院教授王文仁癡迷民間藝術，幾十年來，行走在田野中，探訪民間藝術傳人，對河西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挖掘整理、分類研究、記述留存。

“我從未忘記民間藝術對自己的滋養”

王文仁出生于甘肅省張掖市高臺縣的農村，在老人的耳濡目染下，從小就迷戀民間藝術，聽曲兒、看秦腔、觀秧歌、賞年畫、貼對聯是他兒時最深刻的記憶。民間藝術的魅力，如一盞明燈指引著他通向了音樂藝術的殿堂。

1990年，從西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畢業后，他成了河西學院的一名教師，專攻音樂教育和研究。教學之余，王文仁繼續拾起兒時的夢想，一頭扎進民間藝術中，不斷在圖書館查閱民歌、戲曲、曲藝、秧歌等民間藝術史料。

“我從未忘記家鄉民間藝術對自己的滋養，就想著為鄉土藝術、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保護與發展出一點綿薄之力。”王文仁說。

2006年，國務院公布《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河西寶卷、裕固族民歌和涼州賢孝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這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鄉土藝術嗎？”看到這一消息的王文仁內心難掩激動，他在河西民間音樂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將“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保護與發展研究”作為新的研究方向。

從2009至2017年，8年時間里，王文仁跑遍了河西地區的村村落落，走訪百余位藝人，挖掘整理大量有關河西民間音樂的第一手資料，錄制深度訪談藝人的音頻、視頻資料6萬分鐘，高質量完成了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項目——河西曲藝研究。

“每次田野調查都是滿載而歸”

河西地區的民間音樂種類繁多，但不少都是通過師徒之間的口口相傳來傳承的，要尋找一本民間樂譜基本上不大可能。甚至還有一些傳承人，年歲已高，壓根不識字。

“每一次田野調查，我都會做足功課，新的藝術調查會寫詳細的調查提綱和調查表格，重訪則要列出未知的事項和存疑的問題。他們都特別信任我，每次田野調查都是滿載而歸。”每當寒暑假、節假日，王文仁就會坐著班車、火車前往敦煌、酒泉、張掖等地農村，探訪民間藝術傳人。迄今，他已積累了數十萬字的田野調查筆記及傳承人口述資料。

涼州賢孝又稱“涼州勸善書”，是流傳于甘肅省武威市涼州區、古浪縣、民勤縣以及金昌市永昌縣等地區的一種民間曲藝說書形式，演唱者多為盲人，師徒相承，口傳心授，內容以英雄賢士、孝子賢孫、帝王將相和才子佳人的故事為主，寓隱惡揚善、喻時勸世、為賢盡孝等宗旨于其中。

現年89歲的王月，是一位盲藝人，也是涼州賢孝省級傳承人，傳唱涼州賢孝60多年。“王老師和我打交道快20年了，他冬里來，夏里也來，下雨天來，下雪天也來。他有決心，要把涼州賢孝研究清楚。我就把唱了60多年賢孝的一些事，全都告訴了他。”王月說。

“挖掘民間藝術中蘊含的文化及其價值”

許多獨具特色的民間藝術正面臨著衰落的困境。在田野調查中，王文仁愈發感受到，單靠自己的力量遠遠不夠。

2016年7月，王文仁在全校招募挑選15名大學生，歷時15天，對涼州賢孝盲藝人展開地毯式普查，共調查涼州賢孝盲藝人90多位。在此基礎上進行潛心梳理，形成了《涼州賢孝的曲牌曲調特點》《河西走廊上的盲藝人之歌——敦煌變文、河西寶卷、涼州賢孝的文化傳承》等一大批學術性成果。

2018年1月，王文仁一行8人赴武威市民勤縣東湖鎮紅英村，訪談河西走廊最后的駱駝客——曹宗讓。“我們希望通過曹老先生的經歷，翻找出一些被時光掩埋了的碎片，并記錄《駝戶歌》《駱駝歌》等民歌。”王文仁說。

在其后兩年間，他多次深度訪談曹宗讓老先生，并一一作了口述記錄和影像拍攝。2020年7月，當王文仁完成《古老駝道上的那些故事》后，曹老先生去世了，沒等到刊發那一刻。

近20年來，王文仁充分了解河西走廊許多民間藝術形式、“非遺項目”，在《中國音樂》《中國民族報》發表十余篇學術論文，出版《張掖地區民族音樂志》等三部著作教材，對更好傳承保護地方歷史文化具有重要意義和價值。（中國教育報-中國教育新聞網記者 尹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