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深處的歌聲

葉廣芩的長篇兒童小說《熊貓小四》像一支激越而又深情的歌，在秦嶺深處經久不息地回蕩著。它徐徐揭開了秦嶺神秘的面紗，呈現出秦嶺美麗的風景、豐富的生態，以及秦嶺兒女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動人場景。尤為感人的是，作品抒寫的是秦嶺兒女保護野生動物——大熊貓所付出的艱辛努力和作出的巨大犧牲。

葉廣芩的文筆溫婉、口語化，就像一個資深的向導給我們娓娓道來，敘述秦嶺三廟村發生的故事。小說一開始，便展示了三廟村的居民發現三只大熊貓的活動軌跡，這個村所有居民都覺得很熟悉、很親切，似乎這三只大熊貓像他們的朋友、鄉親和鄰居一樣。秦嶺豐富的生態資源、眾多的野生動物、三廟村居民對待野生動物的態度，在葉廣芩的筆下活靈活現地展示出來。三廟村不是一個很富有的村莊，也不是窮困得一塌糊涂的山村，但是民風格外淳樸，這種淳樸的本色充分體現在人與動物的關系上。

汪汪是一個有強烈好奇心的孩子，好動、勇敢、有愛心，在小伙伴們中顯得與眾不同。因為一次意外，他解救了生命岌岌可危的一只熊貓幼崽，于是，熊貓幼崽成了汪汪生活中的主要內容。如同那些喜愛養寵物的孩子一樣，汪汪對這只熊貓幼崽——“熊貓小四”呵護有加，別的小伙伴碰一下都不行。不同的是，這是熊貓，是國家級的寵物，汪汪不可能獨自占有。但無論如何，這是轟動了整個三廟村的大事件，熊貓小四成了人們矚目的焦點。

汪汪的家里，因為熊貓小四的加入，熱鬧成了一鍋熱氣騰騰的粥。給熊貓小四治療、提供營養食物、聯系動物保護中心、安排舒適的住處等，全家人就像高速運轉的機器上的齒輪一樣，每個人都在不停地忙碌。這種場景令人欣悅，又讓人有點兒驚異，好像這個家里喜得貴子一樣。在此，很容易讓我們聯想到地處秦嶺的三廟村，保護和愛護野生動物的意識已經成為常態。汪汪養護熊貓小四，類似的事件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因為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沒有一點兒慌亂的感覺。葉廣芩舉重若輕，信手拈來，但又有著縝密的邏輯和嚴謹的條理，令人信服，既寫實，又給人遐想的空間。我一直覺得珍稀動物是不允許個人飼養的，所以在閱讀《熊貓小四》時懷著深深的憂慮，但作家葉廣芩打消了我的疑慮。合理、可信、真實，是許多兒童長篇小說都達不到的一種境界。

葉廣芩的《熊貓小四》出人意料地呈現出一種幽默的效果。按理說，她本身不屬于幽默一派的作家，但她對于汪汪童心童趣的把握細膩而又逼真，卻產生了喜劇的效果。從她的“耗子大爺”系列到新作《熊貓小四》，無不體現出這方面的特點。汪汪那么小，又去呵護一個熊貓幼崽，本身就令人發笑，恰好，這正是所有兒童的天性。在呵護熊貓小四方面，汪汪處處都以一個強者、保護者的身份出現，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大人”。小說是溫情的、溫馨的，如果不是熊貓小四逃走的話，小說一直是充滿溫馨和詩意的，猶如陽光，猶如小溪，猶如藍天一樣美好。但是，熊貓小四逃走了。

真像一顆炸彈爆炸了一樣，整個三廟村都陷入了驚慌和不安之中，尤其是汪汪和小周叔叔。小說寫到此處，突然增加了一絲悲愴、悲壯和悲傷的情調。這是小說的分水嶺，或者說進入高潮部分，越往后看越精彩。熊貓小四沒有找到，小周叔叔卻不幸離世，離世在尋找熊貓小四的途中……最終，汪汪還是看見了熊貓小四，熊貓小四抱住了汪汪的腿……不可思議的一幕，但實實在在地發生了。盡管這是作家文字創造的美景，但類似的現象在現實中時有發生。

《熊貓小四》是在秦嶺發生的故事，熊貓和秦嶺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它們是名副其實的中國故事，體現的是人與大自然的關系、人與野生動物的關系，無論如何它們都是極富有象征意義的。

（作者系兒童文學作家）

《中國教育報》2023年03月15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