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貴在真

　　作為一名語文教師，我喜歡讀書，也喜歡藏書。家里四壁都是通體的書柜，藏書數千冊，很是享受坐擁書城的感覺。其中相當數量的藏書由人民文學出版社、三聯書店、商務印書館等出版，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大出版社的書，無論是內容還是印刷，都代表著高質量。

　　《翻書憶往正思君》（上海三聯書店）的作者李昕老師在這幾大出版社都有工作經歷，我驚訝地發現自己讀過的書，有些正是由他編輯出版的。讀了一遍，愛不釋手，再讀一遍，又有很多感動與思考。就像李昕老師作為編輯，每每能夠從日常工作生活中發現新的作者，挖掘新的素材一樣，我在重讀這本書時，也從中悟出了很多和中學生寫作相關的啟示。

　　首先，要有真故事。李昕老師說：“編輯是個有故事的職業。我幾十年和文人學者打交道，編輯他們的著作，每一本書背后都有故事。我寫的文章，大體和這些故事有關。”考試時，很多學生每每看到作文題目之后才想著“奉旨填詞”，思考要編一個什么樣的故事來符合題目要求，事實上大可不必，只要在日常生活中有意識地積累所見所聞所思所感，在寫作時自然不缺乏素材，更不至于為了滿足題目限定而編造一個故事。絕大多數中學生并不具備專業作家的素養，編造的故事必然存在諸多邏輯硬傷，讓人看起來很假。要想寫好作文，就要先注意觀察身邊人、身邊事，以身邊人、身邊事為主要寫作素材，而不是舍近求遠，去做一些極端功利甚至是虛假的寫作。

　　其次，要有真情感。李昕老師和每一位作者的交往都充滿了人情味，而這種人情往來又都是以誠心誠意為基礎的，奉獻出真情，才能得到真正的回報。書中寫和王鼎鈞先生等人的交往，有些甚至未曾謀面，只是書信往來。君子之交淡如水，把這些“淡如水”的故事記錄下來，文章卻如此真實、如此動人。李昕老師說：“出版本質上是理想主義者的事業。出版人的人文情懷與社會擔當是出版工作永恒的主題。”正是有這種人文情懷和社會擔當的真情感，才會有動人的記錄。我常常和學生講，你寫的文章要先能打動你自己，然后才有可能打動別人，如果自己都不動真情，還幻想去打動別人，怎么可能呢？學生在寫作時，他們更多考慮某個選材是否符合題意，而不是更多考慮這個選材是否曾經帶給他最真實的感動。真正的心有所感、心有所動，才是寫作最該邁出的第一步。古人云，“我手寫我口，我手寫我心”，講的正是這個道理。

　　最后，要有真思考、真文字。李昕老師說：“我寫的不過是文化人的故事，但我希望讀者從我的文章中不僅能看到故事，而且能夠見出他們的人格力量，他們的價值理念，以及他們的個性光彩。”這本書的語言風格是自然的、樸素的，溫和而細膩，沒有任何過度的辭藻堆砌，更不會為了煽情而端上大段的排比，這種樸實的文風尤其可貴。中學生在寫作時，往往容易受到華而不實的文風的影響，看似語言華麗，但實則是空洞無物。他們常常會有意無意地堆砌辭藻，想要以語言的華美來掩蓋思想的蒼白，這非常要不得。子曰“辭達而已矣”，語言是用來表達真情實感的，而不是用來炫耀的。寫作中要努力學會說“人話”，而不要說那些假話、大話、空話、套話。

　　以上所有這些“真”，一言以蔽之，就是“作文貴在真”。

　　（作者系北京師范大學附屬實驗中學初中語文教師）

《中國教育報》2025年01月18日 第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