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科技創新生態變革激發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新動能

◎摘  要  科技成果轉化體系縱深融合發展，已涌現出復雜生態系統特征。應用研究型高校亟需改善其與產業前沿銜接不暢之現狀，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重構高校創新生態內涵特征，有針對性地布局學科，培育卓越工程師，重鑄多元創新支撐平臺，系統性改革高校制度，充分發揮應用研究型高校在科創生態系統中的鏈接效應，激發高校科技創新和成果轉化的強大動能。

◎關鍵詞  科創生態系統；科技成果轉化；人才培養

二十一世紀以來，全球科技快速發展，學科知識結構維度不斷提升，由高校、企業、研究機構等多主體組成的科技成果轉化體系縱深融合發展，已涌現出復雜生態系統特征。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1]。高校作為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的重要陣地，在知識生產、傳播與應用的全鏈條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其內部結構的有序重構與外部功能的協同優化成為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效能的關鍵環節。

按照人才培養主體功能和承擔科學研究類型等指標，應用研究型大學是以應用邏輯為導向，承擔應用型人才培養、開展應用性研究、提供應用性服務等功能，具有較高辦學水平，服務支撐乃至引領國家和區域產業科技創新及社會經濟發展的一類高校。應用研究型高校在新時代背景下，亟需深化教育綜合改革，強化科技成果轉化職能，以“強服務、強貢獻”為目標展開工作。

在全球科技競爭日趨激烈的大背景下，應用研究型高校與產業前沿銜接不暢問題迅速浮現，產業界視角下部分高校科研成果“不好用、不實用”，成果轉化為行業新質生產力的路徑不暢。亟需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做到“跳出科創看科創，跳出教育看教育”，深化改革消除體制機制障礙，拓寬人才培養與流動渠道，加快實現我國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的統籌部署，不斷提升產業競爭力，服務國內國際“雙循環”戰略。

應用研究型高校科技創新發展機遇及挑戰

1.科技發展加速知識結構維度提升，增加厚基礎復合型人才培養難度

全球科技快速發展，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生物技術等新興科技不斷涌現，拓寬了科學研究邊界，新時代人才所需要掌握的知識結構維度和復雜度不斷提升。這一趨勢為應用研究型高校教育創新發展帶來了機遇：一是有效促進“打破學科常規范式”，以產業界實際問題為牽引，引導學科群打破邊界、有機融合，使學科群高效運作。二是依托以學科群為基礎的交叉學科體系，探索“跨界合作”人才培養模式。三是知識結構維度提升導致了“小科研平臺”效能減弱，能夠促進“政產學研”協同構建交叉科研平臺，推動學科融合創新。

當前，為應對全球科技競爭，應用研究型高校亟需構建適應我國自主產業前沿需求的復合型科創人才培養體系。知識結構維度提升對高校教師跨學科素養和教學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同時高校獲取國際先進教育資源和科研合作機會可能受限。如何有效協調多學科協同育人，整合教育資源，強化基礎學科教學，構建適應產業前沿需求的厚基礎復合型科創人才培養體系，成為應用研究型高校面臨的重大挑戰。

2.產教融合發展需求日益增長，人才培養與行業科創尚未協同

隨著我國產業轉型升級對高技術人才的需求日益增加，產教融合逐漸從制度創新上升為重要的國家戰略需求。為了充分激發和調動高校與企業主體參與產教融合的內生動力，我國產教融合發展路徑日漸成熟，可歸納總結為：統一產教融合共同體戰略愿景，平衡政產學研多方利益訴求，提升多元主體協同治理能力，明確各個主體權責，激發各方共同情感共鳴。這為我國科創生態系統的持續發展提供了動力，為應用研究型高校科技創新發展帶來新的機遇。

然而，在產教融合實踐中，尚存在“利益訴求不同，權責劃分不清，行業引領不足”等現實問題。人才培養與行業科創協同過程仍存在合作深度不足、合作模式不適應實際需求、合作鏈條存在斷點等問題，導致高校與產業雖有意愿攜手，卻難以形成緊密有效的協同機制，人才培養與行業需求對接呈現“隔靴搔癢”之態，未能充分實現教育資源與產業需求的深度融合與精準匹配。如何面向行業前沿科創需求，切實優化課程設置、強化科創實踐，實現人才培養與行業科創的協同共進是一大挑戰。

3.高校逐步成為產業科創源頭，應用研究型高校創新生態位不清晰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正處于增長速度換擋期、結構調整陣痛期以及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疊加”的關鍵時期，伴隨著“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構建，產業升級轉型的需求日益迫切。在由政府、高校、行業、企業等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的組織體系之中，產業升級轉型愈發需要高校提供科技創新力量支撐。目前產業升級以綜合成本較低的應用場景創新或商業模式創新為主，此類創新模式所獲取、創造的資源，尚不能充分撬動產業界科學技術創新。應用研究型高校亟需進一步明確自身在科創生態系統中的優勢生態位，使科創成果不斷向行業應用導向轉變。

長期以來，我國產業的前沿技術依賴于外部引進與模仿，應用研究型高校在科技創新體系中的定位不清晰，與產業前沿的關聯性較弱，其應有的創新引領作用未能充分發揮。應用研究型高校作為連接科技創新與產業前沿的重要環節，其生態位的不清晰將影響自身科研方向的聚焦與科研資源的配置，阻礙科創成果向產業應用的有效轉化。在新時代背景下重新定位應用研究型高校在科技創新鏈條中的角色，明確其生態位，精準對接產業前沿需求，促進科創成果與行業應用的深度融合，成為當前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應用研究型高校創新生態內涵特征

1.高校科創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呈現深度耦合態勢

在高校創新生態構建過程中，高校科創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之間展現出深度耦合的態勢。科創能力作為應用研究型高校追求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要素，不斷驅動著高校前瞻性調整學科布局，全面革新人才培養體系，培養具備跨學科知識、創新能力和實踐經驗的復合型科創人才。高校高質量發展成果亦促進了其科創能力提升：教學環境高質量發展促進師資力量與生源質量提升，形成有利于科創的高校生態，提供智力資源；人才培養高質量發展保證科研團隊攻堅克難的可持續力量，能夠促進科創成果產出與轉化效率提升。可見，高校科創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之間的耦合關系，正逐步呈現出內生驅動、相互促進、協同演化的內涵特征。

2.應用研究型高校科研與產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聯動緊密

在產業新質生產力快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應用研究型高校的科研活動緊密嵌入產業轉型升級的核心進程，與產業界形成深度互動。一方面，高校學術積淀和科研探索為培育產業新質生產力提供智力與人才支撐。高校科研目標導向逐步轉為突破關鍵技術瓶頸，推動產業技術革新。另一方面，產業界依托高校科研力量，通過資源共享與合作，有望低成本、高效率地加速產業升級進程。上述聯動機制日益緊密，高校與產業不斷自組織優化，促進科創生態系統內部自我調節與持續優化，逐步實現產學協同進化發展。應用研究型高校科創水平正逐步成為衡量我國產業國際競爭力的指標之一。重塑應用研究型高校科創生態系統，對于降低產業“走出去”門檻、破解產能過剩困局、緩解同質化競爭內卷現象，具有重要戰略意義。

3.科技成果轉化體系縱深融合發展涌現復雜生態系統

新時代背景下，教育、科技、人才等科技成果轉化要素布局和配置呈現一體化和一致性特征。三個要素相互支撐、相互協調，發展同軌同向、統籌推進、有機統一。科技成果轉化體系涵蓋政府、企業、高等院校及科研機構等多重子系統，其內在結構與功能交互復雜，已形成復雜的生態系統。在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各子系統間交互與合作不斷促進知識流動，催生新的合作行為模式，并隨外部環境的變化而持續自我調整與優化，具備系統自組織動態平衡能力。為了解析科技成果轉化體系運作機理與演化路徑，需跨越多尺度分析各子系統關聯性，重新認識高校科創生態系統運行的內在邏輯與外在表現。基于此，重新構建開放、協同的創新網絡系統，加強多子系統間互動與合作，關注系統的整體性和動態性，推動跨學科、跨領域的深度融合與創新，為新技術、新產品的持續涌現提供肥沃土壤。

重塑創新生態系統激發科技成果轉化新動能

1.戰略性布局學科專業，緊貼行業技術發展前沿

在高校科創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深度耦合條件下，應用研究型高校需要對標和聚焦國家戰略和所在地方發展需求，全面推進學科專業布局戰略性改革，將優勢的資源向優勢特色學科專業傾斜，聚焦重點建設，全面提升學科專業競爭力。深入調研分析產業前沿需求，針對性“調減調控一批、培優培育一批、交叉融合一批、升級改造一批”學科專業，同時建立學科專業動態調整優化常態化機制，確保學科專業布局持續緊貼行業技術發展前沿。在此基礎上，有組織地架構學科群，推進學科邊界跨越。以學科群為“孵化器”促進交叉學科發展，探索“跨界合作”的厚基礎復合型科創人才培養模式，為構建高階交叉領域的科創生態系統奠定基礎。

另一方面，需要以共性技術為切口，探索高校與產業界相向而行的產學協同發展路徑。共性技術是銜接基礎科學與應用科學的關鍵中間環節，是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基礎。探究以高校為主體，產業界共同參與的共性技術界定規范，優化項目管理體系。不斷推動長三角、京津冀、珠三角等科創生態集聚中心跨地域合作，促進資源共享。切實完善產學研合作機制，保障各方利益。確保共性技術供給與擴散兩個環節有效貫通，支撐“政產學研”協同培育更多新質生產力，實現科技成果轉化“天地合一”的愿景。

2.聚焦行業需求培育卓越工程師，滋養科創生態強韌根基

應用研究型高校科研與產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聯動日趨緊密，打破教學與科研創新壁壘，實現人才培養改革的“先立后破”，能夠有效支撐人才培養與成果轉化的相互促進。要瞄準我國完整產業體系建設前沿需求，以院士、國家級人才領銜建立各類人才培養創新班：面向我國未來戰略技術需求建設未來技術學院，試點卓越工程拔尖人才創新班；面向當前產業界技術前沿需求建設現代產業學院，試點產教融合工程人才創新班；面向行業工程痛點難點，聯合行業龍頭企業建設卓越工程師學院，試點卓越工程人才創新班。在文工、工管、醫工、藝工等新興交叉領域，圍繞國家產業需求戰略性方向，建設新興領域、交叉領域的微專業微課程，促進復合型科創人才培養。

另一方面，以打造“大國工匠”為目標，以住企聯培、校企前沿課程、特色微專業為抓手，校企聯合培養卓越工程師，提升畢業生的工程實踐能力和解決復雜工程問題的能力，推動卓越工程人才培養模式的戰略性改革，變“企業實習”為“企業委托培養”，節省企業實習的成本，做到入職即是熟練工，實現培養和就業的無縫銜接，不斷提升聯培研究生的產業實踐能力和創新能力，持續培育基礎扎實、復合學科背景深厚、產業實踐經驗豐富的卓越工程師，滋養科創生態的強韌根基。

3.重鑄多元創新支撐平臺架構，驅動科創系統自主演進

為適應政府、企業、高等院校及科研機構等多重子系統內在結構與功能的復雜交互，亟需重鑄開放、協同的多元創新支撐平臺架構，加強多子系統間互動與合作。基于應用研究型高校現有的科技園，運用系統科學原理重新優化其內部管理架構，在政府與高校協同主導下，開展“管委會、二級機構、運行公司”的三元管理模式，培育“懂技術、懂產業、懂成果轉讓”的高素質技術經理人隊伍，精準對接高校領軍人才和科研成果，打通成果轉化“最后一公里”、企業孵化“最先一公里”，促進科技成果的孵化和產業化。同時服務高校學科建設，科技園要發揮孵化首站功能，促進科技成果落地轉化，打通橫向課題互認機制。舉辦各類項目對接、技術研討活動及品牌影響力大會，推動高校與企業合作，提升學科及產業園生態影響力，助力企業技術創新與發展。

另一方面，當前產業發展具有集群化發展態勢，應當依托應用研究型高校所在產業集群區域，通過產學聯盟、工程教育聯盟、共性技術研發聯盟等形式，加強與臨近地區高校和共性技術研發平臺合作，形成區域協同創新的良好局面。圍繞產業集群所在地經濟社會事業全面發展對科技和人才的需求，開展全方位、多渠道、多層次、多形式的科技、人才服務，搭建全方位、多渠道、深層次的區域科技成果轉化網絡。通過構建“由點到面”的多元創新支撐平臺，促進我國科創生態系統的自組織優化，不斷提升科技創新能力和成果轉化效率。

4.系統性改革應用研究型高校制度，激發科技成果轉化動能

為了保證學科布局調整、卓越工程師培養、多元創新平臺優化等舉措的順利實施，需要系統性改革應用研究型高校相關的管理制度。政府層面，可以通過培育科技成果轉化創新改革試點，實施系統性制度保障措施。一是建立職務科技成果單列管理制度，允許試點單位對科技成果進行單獨管理，優化資產管理流程。二是建立專業高效的科技成果運營機制，鼓勵試點單位設立技術轉移機構，提供成果轉化全鏈條服務。三是實施科技成果轉化相關人員激勵制度，建立健全崗位保障和職級晉升制度，激發科研人員積極性。四是明確科技成果轉化盡職免責制度，消除科研人員和管理人員在轉化過程中的顧慮。五是建立科技成果市場化評價與合規交易保障機制，推動科技成果價值發現與合規交易。由政府主導的試點制度性改革能為應用研究型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提供政策支持和市場環境。

在應用研究型高校層面，要結合自身實際情況，制定一系列具體可行的制度保障措施。一是要面向不同產業集群，構建以學院為實體的校院共擔機制，深化“放管服”“院辦校”改革，探索“人事包干制”管理模式，賦予學院更大的自主權，促進高校與產業的融合發展。二是要實施“一院一策”分類管理，根據學院和學科特點，采取差異化經費投入和績效評價模式，推動學院根據自身優勢服務國家戰略需求和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三是要調整優化機構職能，強化服務職能，推動資源向教學科研機構傾斜。四是要通過實施核心部門及中層干部目標責任制，明確目標確立和責任落實，確保各項改革措施的有效執行。這些內部制度保障措施的實施，有助于高校深入社會需求視角，“發現產業真問題，真解決產業問題”，有效避免“坐而論道”，將“本質成果轉化”作為評價要素，充分發揮應用研究型高校在科創生態系統中的作用，從而激發高校科技創新和成果轉化的強大動能。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N].人民日報，2024-07-22（1）.

【作者：王凌宇，上海理工大學黨委書記】

（原載2025年第5期《中國高等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