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美育要更好吸收本土資源

近日有媒體報道，一所地處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寧城縣的鄉鎮中心小學美育活動聲名鵲起，引發社會關注。該小學美術教師倪淑麗帶領孩子們共同創作完成了一幅長達37米的巨幅剪紙作品《絲路山水地圖》。這幅畫原本為明代的絹本畫，而師生們卻別開生面用剪紙的方式來重現畫作的遼闊景觀，重現千年絲路的人文氣象，勾勒了萬里絲路之上的211個重要地理坐標。

這樣的美育實踐并非孤例，在全國許多的縣域鄉村學校，已呈現出多地散發的狀態，展現出鄉村學校的美育向地域文化、傳統藝術等本土資源延伸的一面。這代表了一種新的趨勢，一種將鄉村美育與本土的文化資源相結合的趨勢。這所學校的美育實踐，走出了一條適合自身特點的路徑，它具有因地而宜、因校而宜的濃厚特征。這給中國的美育、給鄉村學校的美育帶來許多啟示。

一是借助“在地”的文化資源，鄉土教育將本土與地方性的文化資源整合進學校教育之中，形成了一種新型的學校與周邊村落社區的關系。現在，鄉村美育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到了向內拓展的時候了。它需要扎根于中國的土地，扎根于傳統的藝術形式。在向內轉向的過程之中，學校美育教師的匱乏是普遍性的，各地的做法是將民間的藝人、文化傳人等請進來，成為學校美育的“兼職教師”。這些兼職的教師身份，其名分與身份的象征性意義，遠大于其內在的經濟取向。在某種意義上，一旦學校與民間的非遺建立了密切的連接，在未來的鄉村學校，其美育實踐還充當了一種民間文化的再造者與繼承人的媒介之功效。

二是在美育轉向之中，小型化的鄉村學校可能成為未來的一種新的學校樣態。鄉村教育具有某種天然的優勢，鄉村是民間藝術的沃土，其文化資源的豐富性與多元性非城市可比。在現代化的進程之中，城市文化出現了單一性的一面，現代性破壞了地方性與多樣性，留下了席卷一切的同一性的消費文化，而鄉村依然保留著文化多樣性。傳統民間藝術，依然留在鄉間的市井角落之中，依然蘊含在日常生活中，還在影響著鄉民的生活。在未來的學校發展之中，將本土的藝術融合進學校的美育之中，傳統的藝術形式將會在學校與民間之間建立一條紐帶，一種文化與歷史的聯系。也只有這樣，鄉村的美育實踐才能有根有魂，也才能行穩致遠。

三是在向內的轉向之中，鄉村學校美育價值將會面臨重構。鄉村教育“五育”并舉的旗幟，將在鄉村學校飄揚起來，并會在師生之中形成共識，形成氛圍。在一些鄉村學校，存在重視考試分數而輕視美育、體育、勞動教育的情況，美育的價值并沒有被廣泛認同。曾經一個時期，藝體課、體育課、勞動課等被擠占、被冷落的現象時有發生。一個缺乏音體美的學校，校園將缺少生機與活力。

鄉村學校的美育，需要建立一種內外平衡的制度。因此，除了向內求諸地方性的資源之外，還需要注意另一方向——鄉村美育向外的視野，一個通識性的視野，將人類的藝術文化的形式引進來。特別是在這樣一個萬物并聯的時代，世界變小了，它為美育提供了一個廣闊的外部空間。在這樣一個空間之中，很多優秀的外部藝術，可以從遠方延伸到眼前，延伸到處在世界的邊緣的鄉村學校。鄉村學校，還需要借助于外部的無形資源，保持世界性視野。鄉村美育，它有鄉土的一面，也有陽春白雪的一面，而不僅僅陷入一隅而不能自拔。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中國本土的鄉村美育的走向，將會更加向內拓展，更加植根于中國的土地與文化。在學校教育之中，美育是最無“實用”價值的，但正因如此才方顯示出其形而上的無形價值。它超越日常的器用價值，成為教育之中的“詩與遠方”，是教育之中的“性靈之舞”。它培養兒童的一種生活的情趣，培養一種對美好生活方式的向往。它隱而不彰，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發揮著一種恒久的教育功能。

（作者系國家教育行政學院教育行政教研部主任）

《中國教育報》2022年09月27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