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五彩斑斕的方言畫卷

漢江上游指湖北丹江口以上流域，包括陜西漢中市、安康市和湖北十堰市的18個區縣。《中國語言地圖集》（第2版）把漢江上游沿江方言分別歸入中原官話和西南官話。近些年隨著調查的深入，漢江上游方言逐漸成為研究方言接觸、方言交融的活標本，這一認識正在為學界所重視。

《漢江上游沿江地區方言語音研究》（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由陜西師范大學柯西鋼教授所著，是作者所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結項成果。書中呈現的漢江上游方言面貌也如這里的風光一樣，散發著誘人的魅力。作者認為漢江上游方言除受到中原官話秦隴片、關中片、南魯片，西南官話成渝片、鄂北片影響外，還受到江淮官話黃孝片以及湘語、贛語影響，呈現出混合性特征。

全書對漢江上游18個區縣36個代表點音系進行描寫，對區域語音特征進行了詳盡而系統的分析。基于這種分析，作者把漢江上游方言與原輸出地方言特征進行比較，探討各類方言對漢江上游方言的影響，并著重對漢江上游方言的混合性特征進行分析，探討了漢江在本區方言特征流播及形成演變中的作用。作者精心布點，除漢江干流區縣的城關外，還增加了后山地區具有江淮官話、湘語、贛語方言特征的18個調查點，使差別較大的沿江谷地方言和后山方言皆納入研究范圍，準確揭示出漢江上游方言特征的地域分布特色，補足了以往漢江上游方言研究重城關輕鄉鎮的短板。

該著作呈現給讀者的語音研究，不純粹是對方言音系、音韻特征的描寫分析，而是把漢江上游方言事實與歷史移民情況結合。過古蜀道進入漢江上游，使中原官話秦隴片、關中片方言和西南官話成為漢江上游方言的底層；元末明初，北方移民通過南陽盆地進入漢江上游東部一帶，使中原官話南魯片方言成為漢江上游東部河谷一帶的基礎方言；清代，“湖廣填四川”的北線移民進入漢江上游的中、后高山地區，使江淮官話黃孝片、湘語、贛語成為后山一帶的基礎方言。這種研究架構牽住了牛鼻子，使讀者容易從瑣碎的方言事實中直視問題的癥結所在。著名方言學家邢向東先生認為，深入分析古道在方言流播中的作用是該書的一大特色。

通覽全文，我們發現作者善于抓住主要矛盾，化繁為簡，使混合性特征方言中各類方音層次脈絡分明。這種方法使作者能夠把上游谷地、后山方言層次分析得十分透徹，即：沿江河谷地帶以西南官話或中原官話為底層，江淮官話、贛語等是新疊加的層次；沿江兩岸的山區以南方移民帶來的江淮官話、贛語為主體，在發展過程中融入了中原官話和西南官話的部分特征。

此外，作者還有許多很有價值的發現。如漢江上游由東往西江淮官話特征依次減弱；漢江在南北兩岸方言形成過程中亦起到溝通作用等。書后還附錄了方言字音對照表，方便閱讀的同時，也大大提升了該書的學術價值。

（作者單位系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

《中國教育報》2023年02月08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