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化，從一粒種子開始

　　8年前，我在一所鄉鎮中心學校當校長，當時我們校園綠化面積很少，于是教師們提議種植香椿樹，給出的理由是，蚊蠅不敢靠近，樹葉濃密，還可以吃上香椿芽。

　　一名家長告訴我，他們家有一棵百年的老香椿樹，香椿芽味道純正，每到秋冬天，大片的香椿樹籽就會從樹上落下。我趕緊接話：“今年的香椿樹籽我們包了，我帶學生去采集。”

　　等到那年秋天樹葉全落光，我帶著孩子們到了老香椿樹下。挺拔的枝干像聳立在天空的一群哨兵。看到滿樹的香椿樹籽，孩子們高興地跳了起來。

　　我舉起長長的帶鉤子的竹竿，小心翼翼地一束一束掰下籽莢。每落下一束，孩子們歡呼雀躍著趕忙搶拾，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在準備好的紙箱內。那一次，我們收獲了好多香椿樹籽，孩子們高興壞了。

　　經過一個冬天的等待，當春日的時候，我們拿來一只空編織袋子，把香椿樹籽放進袋子里，然后用力來回搓，把香椿樹籽的外殼去掉。接下來把種子均勻地撒播在精心準備的苗畦內，一邊撒，一邊用鐵耙子摻勻和。

　　內心的虔誠會表現在表情和行動中。此刻，孩子們都在認真地勞作著，沒有打鬧和嬉戲，也許是怕驚醒了熟睡的種子。撒播均勻后，蓋上一層稻草苫子，孩子們再用噴壺一遍遍噴水直到土壤水分飽和。終于有一天，一個又一個孩子來報告了：“發芽了，發芽了，香椿樹苗出來了。”原來孩子們每天都在悄悄觀察。

　　掀苫子似乎成為了重大儀式，全體同學伸著腦袋瞪著眼睛。他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嫩芽苗，害羞似的彎著腰，還聞到了濃郁的香椿味兒。

　　去掉稻草苫子，香椿樹苗開始憋足勁猛長，一天一個樣兒，孩子們開始寫觀察日志，開始講述香椿樹苗的故事。

　　又是一個春日，是期盼已久的植樹的日子，孩子們早已按捺不住火熱的心，扛起鐵鍬直奔香椿樹苗圃，找到那些已經系上紅繩的大棵的苗，從一側小心挖呀挖，再小心從土里拔出。先從花園里栽，再到路邊，再到墻邊，200多棵了，整個校園栽滿了，樹苗還有的是。

　　當學校餐廳內雞蛋炒香椿芽擺在孩子們面前的時候，大家都覺得這是天底下最鮮美的菜品。苗圃內剩下的上千棵香椿樹苗也長高了，可學校的院子里再也容納不下了，于是這些樹苗就出現在了孩子們家里的房前屋后，家長們對學校的滿意度大幅提升。

　　等香椿樹的綠陰蓋滿了整個校園，種香椿樹的孩子也畢業了，離開時，他們會和香椿樹合個影。然后，一批又一批孩子開始在撒滿綠陰的香椿樹下讀書，他們慢慢地都會講述自己與香椿樹的故事。

　　（作者系山東省濟南市高新區勸學里小學校長）

《中國教育報》2025年06月13日 第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