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人工智能人才培育戰略的道與路

［摘  要］人工智能是我國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核心驅動力，適應我國高速發展的人工智能人才培育戰略是關鍵。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需要能夠促進可持續發展的治理與教育人才。要探索高校人工智能創新人才培養方案，建人工智能產業生態圈共育人才，推進基礎教育階段人工智能課程建設。

［關鍵詞］人工智能；人才培育；學科交叉；創新

人工智能驅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人工智能產業本身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是人工智能人才。人工智能是眾多學科交叉的大領域，目的是實現科技革命、推動產業變革。人工智能技術在各行業都發揮了巨大作用，經濟社會發展可持續對人工智能人才的要求是多層次、多維度的：胸懷寬，即重視“交叉共融”；境界高，要堅持“原始創新”；眼光遠，應具有戰略思維，包括國際前沿自主創新人才、產業升級復合型人才，社會治理與教育人才。實現人工智能人才培育戰略的道路包括：學科交叉融合、創新人才培養、產業生態共育、基礎教育推進。

智能驅動未來，人工智能人才培養時不我待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科技創新，扎實推動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為人工智能如何賦能新時代指明方向。人工智能的高質量發展需要在人才培養上發力，要把握全球人工智能發展態勢，找準突破口和主攻方向，培養大批具有創新能力和合作精神的人工智能高端人才。

1.人工智能是國家創新發展的重要一環

我國人工智能具有國家政策、市場規模、數據資源、應用場景、人力資源等多方面的綜合優勢。根據《中國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報告2020》報告數據，我國在2019年共發表人工智能論文2.87萬篇；據《2020 人工智能中國專利技術分析報告》數據，截至當年10月，中國人工智能專利申請共計達到 69.4 萬件，同比增長 56.3 %；2020 年全球人工智能產業規模達 1565 億美元，增長率 12%，中國人工智能產業規模大約 3100 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 15%。多家人工智能企業在某些專用領域，如人臉識別、語音識別、安防監控等，達到國際先進水準。然而，我國大部分人工智能創新偏重于技術應用，在國際前沿基礎理論研究和原創方面與世界頂尖水平還有較大差距，總體上還處于“跟跑”階段。

人工智能具有多學科綜合、高度復雜的特征。我們必須把增強原創能力作為重點，以關鍵核心技術為主攻方向，通過人才培養，在基礎研究、原創成果、基礎平臺、標準規范等方面實現突破，從“跟跑”到“并跑”，并最終實現“超越”。

2.人工智能驅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從幾千年前的原始社會，人們依靠石器工具來勞動；到農耕時期人們所使用的工具有所升級；到工業革命出現的蒸汽機進一步提升了生產力；電氣革命更是極大提升了人類的生產效率；而今信息時代電子計算機的誕生延伸了我們的腦力，拓寬了我們的眼界和思想。馬克思說過，“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勞動資料更能顯示一個社會生產時代的具有決定意義的特征。”每一次科技的飛躍，都會引發一場全新的產業革命。一次次的產業革命，讓社會生產力產生了顛覆性的改變，實現了經濟社會的飛躍發展。一項全新的技術讓人類有希望建立一個更合理的社會結構，從而解決更為深刻、廣泛的社會矛盾。智能時代出現了深度神經網絡、無人系統、納米科技、量子計算、物聯網等新科技和新產品，人們的工作、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革。

推動高質量發展是“十四五”時期的主題，關鍵在創新驅動。我國中長期經濟社會發展趨勢和需求為：我國要保持生態綠色可持續發展，需要世界前沿顛覆性的科技進步和前瞻基礎研究原創性突破的強力支撐。

我國人工智能人才需求分析

人工智能是眾多學科交叉的大領域，目的是實現科技革命、推動產業變革。人工智能領域可謂海納百川，比如計算機視覺、自然語言理解、機器人和邏輯推理等，人工智能技術對經濟社會各行各業，如醫療、電子、金融等，都發揮了巨大作用。

跨學科交叉是人工智能時代的典型標志，以人工智能三個核心要素為例。當前芯片算力的增長速度難以滿足人工智能蓬勃的發展需求，“算力”走入了交叉時代，除了向物理邊界要算力，還要向“光電+”計算、向腦科學要算力。當前人工智能在初級視覺感知信息處理與高級認知智能過程中性能遠不如人腦，“算法”走入了交叉時代，需要原始創新的“觀測”工具，研究類腦計算，構建認知計算新模型與新方法。

1.引領國際前沿的自主創新人才

在新發展格局下，我國在一些關鍵領域存在被其他國家“卡脖子”的情況，行業發展嚴重受制，直接影響到國家經濟安全和國防安全。

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需要能夠引領國際前沿的自主創新人才。這樣的人才應該胸懷寬、境界高、眼光遠。胸懷寬，即重視“交叉共融”；境界高，要堅持“原始創新”；眼光遠，應具有戰略思維。解決“卡脖子”問題，國家需要多層次培養人才，包括攻關人才，具體研究工作能夠做到極致；領軍人才，針對科學問題能夠提出創新性的解決思路；頂尖人才，具有廣闊的科研視野和深厚的專門知識，能夠提出顛覆性的科學問題。

他們在做研究的過程中，問題驅使是原創，方法驅使是改進，并且學會用理科的思維思考問題，更重要是的學會哲學表達。此外，通過學術交流，思路就會更加寬廣、眼界更加開闊，只盯著一個問題或者方向常常出不了成果，換個思路可能就會柳暗花明。

2.推動經濟社會轉型升級所需的復合型人才

人工智能作為我國“十四五”規劃國家戰略科技力量、重點強化領域及新基建重點建設方向，我們必須以思想革新、技術創新和產業落地為己任。

當前，各國都在全力搶占人工智能相關產業的制高點，人工智能創新生態包括縱向的數據平臺、開源算法、計算芯片等技術生態系統和橫向的智能醫療、智能安防、智能家居等商業和應用生態系統。

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需要能夠推動經濟社會轉型升級所需的復合型人才，需要能夠將關鍵技術和前沿研究產業落地的創新創業人才，包括能夠貫通人工智能理論、方法、技術、產品與應用等的縱向復合型人才，以及掌握“人工智能+”經濟、社會、管理、標準、法律等的橫向復合型人才。人工智能服務于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需要建立以技能為本的勞動力市場，需要在關鍵工種上具有充分數量的人才儲備，需要一批專業技能扎實、科學素養高、動手實踐能力強、具備開闊產業應用視角和國際前瞻視野的人才。

3.促進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治理與教育人才

人工智能對社會發展有著諸多積極正面的推動與影響，但同時也對經濟社會的治理帶來了全新挑戰。這些挑戰既有因對人工智能缺乏正確認知而產生的輿論問題，也有因人工智能過分炒作而產生的經濟泡沫問題，還有安全、倫理、隱私、法律道德等社會問題。

人工智能科技成為社會熱點，常有夸大、極端、負面的不當宣傳，例如“通用人工智能即將實現”“人工智能已經產生自主意識”“人工智能將在30年內統治人類”。這些不當信息會引起社會大眾對人工智能的誤解與恐慌，不利于人工智能的健康可持續發展。因此，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需要科學合理的教育體系及教育人才，在基礎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等多個階段發力培養。人工智能對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影響，需要人文社科相關的人才，全面系統地研究相關的社會學、經濟學問題，制定完善的相關法律法規及倫理道德規范，分析并規避可能的社會與經濟風險，實現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科學有效治理。

高校人工智能人才培養的路徑

重大原始創新成果往往萌發于深厚的基礎研究，產生于學科交叉領域。要用好學科交叉融合的“催化劑”。

1.要用好學科交叉融合的“催化劑”

交叉學科是未來學科發展的重要方向，現有學科的邊緣或交叉點上往往會催生新理論、新學科和新技術。人工智能就是學科交叉的結果，它需要計算機科學、神經科學、認知科學、數學、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等領域的深度融合。人工智能是交叉復合的前沿性、綜合性領域，例如，人工智能神經網絡的產生與發展，受益于人工智能與腦科學的交叉融合。

“學科為根、探元為本、交叉為術”是跨學科交叉研究的道與路。以清華大學成像與智能技術實驗室為例，在他們對人工智能的研究中，從機器感知、機器學習到機器思維再到機器決策的轉化，腦科學起到了引導和推動作用。研究腦科學，必須借助高精度的觀測儀器。掌握了工具就等于掌握了武器，工具的突破可能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他們從研究腦科學開始，為研發腦科學研究提供觀測工具，結合腦科學模型來發展人工智能，為計算神經元的模型和機器學習的模型架起一座橋梁。

他們鼓勵各學科與人工智能技術深度融合，推進交叉學科建設與發展。人工智能與腦科學的交叉融合或將引發新的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在可預見的未來深刻影響人類的思維范式和生活方式，打開人類認識世界的新視角。

2.探索人工智能創新人才培養方案

2021年3月1日，教育部公布《2020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備案和審批結果》，其中，新增人工智能專業的高校有130所，是新增備案中數量最多的專業。從新工科計劃和新增專業可以看出，人工智能是一個非常大的交叉學科，人工智能產業人才缺口很大，需要探索高校人工智能人才創新培養方案，打造扎實的本科教學課程體系和研究生科研培養路徑，形成典型、可供借鑒的人才培養模式。

以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為例，2021年兩校聯手建立通用人工智能實驗班（簡稱“通班”），面向國家在人工智能人才方面的戰略需求，以培育“通識、通智、通用”的世界級復合型領軍人才為培養目標，在北大元培學院和清華自動化系的本科新生中招收學生進行系統培養。以通用人工智能為核心建設知識和課程體系，學生需要學習涵蓋人工智能6大核心領域的課程，這是“通智”。人工智能+各行業已成為新產業變革模式，通班學生需要深度進入各行各業，這是“通用”。

3.人工智能產業生態圈共育人才

堅持產學研密切結合，密切聯系現實需求。面向技術創新和產業發展多層次培養人工智能創新創業人才。人工智能的人才培養與產業生態圈建設是不可分割的，技術人才的能力和視野，直接決定了智能化轉型的深度和高度。

加強人才培養與創新研究基地的融合，完善人工智能領域多主體協同育人機制，以多種形式培養多層次的人工智能領域人才。完善高校人工智能學科體系建設和布局，深化產學研融合發展，以產業和技術發展的最新成果推動人才培養改革，鼓勵高校、科研院所與企業等機構合作開展人工智能學科建設，推動科教結合、產教融合協同育人的模式創新，培育更多符合人工智能產業高質量發展所需的復合型人才。

4.推進基礎教育階段人工智能課程建設

《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提出實施全民智能教育項目，在中小學階段設置人工智能相關課程。通過建設和完善人工智能科普基礎設施，充分發揮各類人工智能創新基地平臺等的科普作用，鼓勵人工智能企業、科研機構搭建開源平臺，面向公眾開放人工智能研發平臺、生產設施或展館等。支持開展人工智能競賽，鼓勵進行形式多樣的人工智能科普創作，鼓勵科學家參與人工智能科普。

【作者單位：武迪，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清華大學；戴瓊海為中國工程院院士、清華大學信息科技學院教授、中國人工智能學會理事長】

原載2021年第20期《中國高等教育》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