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安容和德輝學校,芬蘭的海蒂·蘭蓋爾老師在給孩子們上科學課。(資料圖片)
“以前咱這片的學校,在保定這邊是出了名的‘下游隊’——想讓娃上個靠譜的高中,不少家長都得咬牙往外地送,租房、陪讀,折騰不說,心里還總懸著。現在你再看,咱雄安的中小學不僅穩穩站在保定前列,在全省都能排上號!”9月,雄安新區容東片區家長李建國(化名)說起孩子的新學校,眼里滿是笑意。
從2017年新區設立到2025年首次承接高考,8年時光,這片曾被調侃“留不住學生”的土地,以教育的跨越式發展,書寫著“未來之城”最溫暖的民生答卷。
1 紅高粱地里“長”出智慧校園
“2021年秋天,我們在三臺鎮小學借校開學。晚上查寢時,手電筒的光掃過操場,四周全是紅高粱地。”北京市第八十中學雄安容東分校校長胡友永至今記得,47名教師擠在臨時宿舍里,3張上下鋪塞一間屋,有人半夜翻身,床板就“咯吱”作響。
更棘手的是學生基礎,有個高一學生怯生生地問:“老師,啥是勾股定理?”那天,胡友永在辦公室坐了很久。第二天一早,他帶著教師開教研會:“咱不搞花架子,就從最基礎的補。”他們把高中知識點拆成“階梯闖關表”:幾何先練“用尺子量出教室對角線”,物理從“修教室里的吊扇”講起。那些日子,教師辦公室的燈常常亮到后半夜。
如今再走進這所學校,紅高粱地早已變身智慧校園。VR教室里,學生戴著眼鏡“站”在古希臘廣場,看數學家推演勾股定理;科創實驗室里,3個學生正調試即將帶去全國比賽的機器人。那個曾不懂勾股定理的學生,如愿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這樣的“從0到1”,在新區55所新建學校里處處可見。2021年起陸續建成的校園,不僅有報告廳、室內籃球場,更藏著一群教育“拓荒者”的故事。
容和容德小學的曾軍校長,來雄安前已在江蘇、成都辦出3所名校。2023年,他拖著行李箱站在尚未完工的校園里,腳下是沒鋪平的水泥路。開學后,他每天雷打不動地站在校門口:“小朋友早!”起初有家長在柵欄外嘀咕:“這校長天天站崗,怕是有津貼吧?”
他沒解釋,只是設計了卡通形象“熊寶”藏在校園的角落,把校門口的水泥路刷成彩虹色,在地面畫了加減運算跳格子。有個總低著頭的小姑娘第一次跳對格子時,曾軍蹲下來與她擊掌:“你真棒!”如今,這個孩子會主動舉手說:“校長,我想當數學課代表。”家長發來短信:“孩子說在容德學校的兩年,是最快樂的兩年,謝謝您。”
55所新學校,如55顆種子,在雄安的土地上長出了不同的模樣:北京援建的“三校”(北海幼兒園、史家胡同小學、北京四中)把首都的教育標尺扎根在了這片土地;興安小學的孔雀跟著孩子們晨跑,容和興賢初中的無人機社團在世界機器人大賽中斬獲冠軍,德輝學校的“小農夫”在樓頂菜園收獲了紅彤彤的西紅柿……一批省級、國家級榮譽接踵而至,曾經對異地教師心存疑慮的居民們,如今紛紛豎起大拇指:“這樣的教育確實不一樣!”
“在雄安一年干的活,比我原來3年干的還多。”容和德輝學校書記李欣欣笑著說,“之所以選擇成為新雄安人,因為這里是干事創業的沃土。”
2 老校從“怕改變”到“追著變”
走出新建片區,三面包圍著雄縣、容城、安新“老三縣”,這里的673所老校是雄安教育的基本盤。8年時光,這些學校在悄然間完成了脫胎換骨的蛻變。
安新中學的張建芳老師從教25年,卻笑稱這8年“像重新讀了回師范”。變化始于2019年,那年援建雄安的石家莊二中名師聽了她的課直搖頭:“你一節課講30張PPT,學生能記住多少?”她當時不服氣:“我講的都是重點!”直到去石家莊、大連學習,到北京聽課,看到學生圍在課桌前討論“白洋淀水質怎么監測”,她才突然明白“課堂不是老師的獨角戲”。
如今的張建芳,一堂課的PPT不過十幾張,更多的時間,她會帶著學生去白洋淀邊采樣,把教學變成“行走的思政課”。她的備課本上貼著學生畫的思維導圖,最近還多了張與北京師范大學教授討論教材編寫的合影。“以前在縣城教書,哪敢想能跟編教材的老師聊天?”
像張建芳這樣的教師,在“老三縣”600多所老校里有上萬人。8年來,新區教育局為老校備足了“燃料”:每年4000萬元改造薄弱校,讓土操場變成塑膠跑道;5000萬元校長基金,讓縣中能自主購置實驗器材、聘請專家;京津冀名校結對后,三縣教師每月都能去北京聽課、跟崗。
容城縣上坡小學的袁婧老師教了33年數學。她的辦公桌抽屜里鎖著兩樣東西:2017年前用膠帶粘過的備課本,和2025年的AI教學分析報告。“以前備課就靠一本教參,現在豆包能告訴我哪個知識點學生最容易錯。”她記得,2017年前學校的電腦還是“大頭機”,如今每個教室都有電子白板,還能和北京史家胡同小學“同上一節課”。有次講“圖形對稱”,北京的教師帶學生“云游”故宮,袁婧就帶著學生去村里找對稱圖案。“農村孩子見過老戲臺,一對照就懂了。”
還有兩年就要退休的袁婧,現在每天晚上都在電腦上看教學視頻。“以前覺得熬到退休就行,現在看著年輕老師學AI教學,我也得跟上。”
老校的改變藏在細節里:安新縣第二中學的體育課變成“運動超市”,學生能選攀巖、擊劍;雄縣中學的實驗室里,學生用3D打印機做的“宋遼邊關地道模型”獲省級獎項;容城縣職教中心的3D建模課上,曾經總逃課的男生如今能設計雄安高鐵站微縮模型——他說“想給家鄉建房子”。
“在雄安,每個老師都會被托舉。”雄安新區教育局副局長李玉金指著大數據平臺說,2025年新區所有高中教學數據實現智能分析,系統會自動推送薄弱知識點的教學方案。
這幾年,雄安教育的質量上了新臺階,孩子們不走了,家長們也樂開了花。有老教師算過一筆賬:“以前咱這兒的孩子去保定上學,光租房一年就得兩三萬元;現在家門口就能上好學校,省下的錢能供孩子上大學。”
3 未來之城,教育踩著鼓點跑
今年,中芬基礎教育交流周在雄安啟幕。容和德輝學校的實驗室里,李端陽老師帶著學生做“水的表面張力”實驗。當水面鼓起晶瑩的“小帽子”卻始終沒漏時,孩子們的歡呼驚起窗外的飛鳥。芬蘭教授蘇薇笑著鼓掌:“這才是未來教育該有的樣子——讓知識在實踐里生長。”這場跨越千里的實驗,恰是雄安教育打破邊界的生動注腳。
課堂的圍墻早已被好奇心“沖垮”。史家胡同小學(雄安校區)的課堂上,教師沒讓學生死記硬背荷花品種,而是打開AI工具:“想知道淀里的荷花有多少種?自己查資料,再寫首童謠唱給它們聽。”曾經只惦記動畫片的孩子,如今追著媽媽說“要給淀里的鳥寫首歌”——當學習從“被動聽”變成“主動找”,課本里的文字便成了真正的生活。
雄安容和金源小學的“雙向奔赴山海行”更將課堂延伸到全國,30個省份的34所學校成了“移動課堂”:和遼寧雷鋒小學云端共訪紀念館,與海南三亞的學校探討生態保護,跟云南伙伴共同設計“中華美食”課……孩子們手繪白洋淀魚餅菜譜,自然就把數學換算、語文文案和美術插畫糅成了一團。
教育與城市的邊界,在共生中漸漸消融。雄安的孩子從不把城市當背景板,而是把自己當成家鄉建設的“小主人”。北京四中雄安校區的“1+3”培養模式里,初中生跟著老師做“雄安交通規劃”課題,有個女生設計出“新能源接駁車”方案,其中不少創意被納入新區規劃。暑假里,這樣的聯結更鮮活:北師大師生帶著孩子們在白洋淀測水質,數據直接匯入生態監測庫;河北工業大學志愿者設計的“魔法繪圖王國”里,三年級學生小宇用AI畫出“會飛的白洋淀漁船”……
雄安需要什么樣的教育?李玉金常說:“要用未來教師成就未來課堂,培養出能觸摸未來世界的孩子。”如今的雄安教育,正從“跟跑者”變為“探路者”——這里既有紅高粱地里堅守的教育初心,也有智慧校園里的科技鋒芒,更有20萬學子眼中綻放的星光。
夜幕下的雄安新區,新建學校的燈光與建設工地的塔吊燈交相輝映。胡友永校長說:“教育和這座城市一樣,都是干出來的。”
《中國教育報》2025年09月12日 第0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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